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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回 镇元仙赶捉取经僧 孙行者大闹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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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回 镇元仙赶捉取经僧 孙行者大闹五

时间:17-06-03 00:27:23 | 点击:731

  
  
  
    
  

  却说他兄弟三众,到了殿上,对师父道: 饭将熟了,叫我们怎的? 三藏道: 徒弟,不是问饭。他这观里,有甚么人参果,似孩子一般的东西,你们是那一个偷他的吃了? 八戒道: 我老实,不晓得,不曾见。 清风道: 笑的就是他!笑的就是他!

   行者喝道: 我老孙生的是这个笑容儿,莫成为你不见了甚么果子,就不容我笑? 三藏道: 徒弟息怒,我们是出家人,休打诳语,莫吃昧心食,果然吃了他 的,陪他个礼罢,何苦这般抵赖? 行者见师父说得有理,他就实说道: 师父,不干我事,是八戒隔壁听见那两个道童吃甚么人参果,他想一个儿尝新,着老孙去 打了三个,我兄弟各人吃了一个。如今吃也吃了,待要怎么? 明月道: 偷了我四个,这和尚还说不是贼哩! 八戒道:

   阿弥陀佛!既是偷 了四个,怎么只拿出三个来分,预先就打起一个偏手? 那呆子倒转胡嚷。二仙童问得是实,越加毁骂。就恨得个大圣钢牙咬响,火眼睁圆,把条金箍棒揝了又揝, 忍了又忍道: 这童子这样可恶,只说当面打人也罢,受他些气儿,等我送他一个绝后计,教他大家都吃不成! 好行者,把脑后的毫毛拔了一根,吹口仙气,叫 变! 变做个假行者,跟定唐僧,陪着悟能、悟净,忍受着道童嚷骂;他的真身出一个神,纵云头跳将起去,径到人参园里,掣金箍棒往树上乒乓一下,又使个推 山移岭的神力,把树一推推倒。可怜叶落枒开根出土,道人断绝草还丹!那大圣推倒树,却在枝儿上寻果子,那里得有半个?原来这宝贝遇金而落,他的棒刃头却是 金裹之物,况铁又是五金之类,所以敲着就振下来,既下来,又遇土而入,因此上边再没一个果子。他道: 好!好!好!大家散火! 他收了铁棒,径往前来,把 毫毛一抖,收上身来。那些人肉眼凡胎,看不明白。

  却说那仙童骂彀多时,清风道: 明月,这些和尚也受得气哩,我们就象骂鸡一般,骂了这 半会,通没个招声,想必他不曾偷吃。倘或树高叶密,数得不明,不要诳骂了他!我和你再去查查。 明月道: 也说得是。 他两个果又到园中,只见那树倒枒 开,果无叶落,唬得清风脚软跌根头,明月腰酥打骸垢。那两个魂飞魄散,有为证,诗曰:三藏西临万寿山,悟空断送草还丹。枒开叶落仙根露,明月清风心胆 寒。他两个倒在尘埃,语言颠倒,只叫: 怎的好!怎的好!害了我五庄观里的丹头,断绝我仙家的苗裔!师父来家,我两个怎的回话? 明月道: 师兄莫嚷,我 们且整了衣冠,莫要惊张了这几个和尚。这个没有别人,定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那厮,他来出神弄法,坏了我们的宝贝。若是与他分说,那厮毕竟抵赖,定要与他相 争,争起来,就要交手相打,你想我们两个,怎么敌得过他四个?且不如去哄他一哄,只说果子不少,我们错数了,转与他陪个不是。他们的饭已熟了,等他吃饭 时,再贴他些儿小菜。他一家拿着一个碗,你却站在门左,我却站在门右,扑的把门关倒,把锁锁住,将这几层门都锁了,不要放他,待师父来家,凭他怎的处置。 他又是师父的故人,饶了他,也是师父的人情;不饶他,我们也拿住个贼在,庶几可以免我等之罪。 清风闻言道: 有理!有理!

  他两个强 打精神,勉生欢喜,从后园中径来殿上,对唐僧控背躬身道: 师父,适间言语粗俗,多有冲撞,莫怪,莫怪。 三藏问道: 怎么说? 清风道: 果子不少,只 因树高叶密,不曾看得明白。才然又去查查,还是原数。 那八戒就趁脚儿跷道: 你这个童儿,年幼不知事体,就来乱骂,白口咀咒,枉赖了我们也!不当人 子! 行者心上明白,口里不言,心中暗想道: 是谎,是谎!果子已是了帐,怎的说这般话?想必有起死回生之法。

  三藏道: 既如此,盛 将饭来,我们吃了去罢。 那八戒便去盛饭,沙僧安放桌椅。二童忙取小菜,却是些酱瓜、酱茄、糟萝卜、醋豆角、腌窝蕖、绰芥菜,共排了七八碟儿,与师徒们吃 饭;又提一壶好茶,两个茶钟,伺候左右。那师徒四众,却才拿起碗来,这童儿一边一个,扑的把门关上,插上一把两鐄铜锁。八戒笑道: 这童子差了。你这里风 俗不好,却怎的关了门里吃饭?

  明月道: 正是,正是,好歹吃了饭儿开门。 清风骂道: 我把你这个害馋劳、偷嘴的秃贼!你偷吃了我的 仙果,已该一个擅食田园瓜果之罪,却又把我的仙树推倒,坏了我五庄观里仙根,你还要说嘴哩!若能彀到得西方参佛面,只除是转背摇车再托生! 三藏闻言,丢 下饭碗,把个石头放在心上。那童子将那前山门、二山门,通都上了锁,却又来正殿门首,恶语恶言,贼前贼后,只骂到天色将晚,才去吃饭。饭毕,归房去了。

   唐僧埋怨行者道: 你这个猴头,番番撞祸!你偷吃了他的果子,就受他些气儿,让他骂几句便也罢了。怎么又推倒他的树!若论这般情由,告起状来,就是你老 子做官,也说不通。 行者道: 师父莫闹,那童儿都睡去了,只等他睡着了,我们连夜起身。 沙僧道: 哥啊,几层门都上了锁,闭得甚紧,如何走么? 行者 笑道: 莫管!莫管!老孙自有法儿。 八戒道: 愁你没有法儿哩!你一变,变甚么虫蛭儿,瞒格子眼里就飞将出去,只苦了我们不会变的,便在此顶缸受罪 哩! 唐僧道: 他若干出这个勾当,不同你我出去啊,我就念起旧话经儿,他却怎生消受! 八戒闻言,又愁又笑道: 师父,你说的那里话?我只听得佛教中有 卷《楞严经》、《法华经》、《孔雀经》、《观音经》、《金刚经》,不曾听见个甚那旧话儿经啊。 行者道: 兄弟,你不知道,我顶上戴的这个箍儿,是观音菩 萨赐与我师父的。师父哄我戴了,就如生根的一般,莫想拿得下来,叫做《紧箍儿咒》,又叫做《紧箍儿经》。他旧话儿经,即此是也。但若念动,我就头疼,故有 这个法儿难我。师父你莫念,我决不负你,管情大家一齐出去。 说话之间,都已天昏,不觉东方月上。行者道: 此时万籁无声,冰轮明显,正好走了去罢。 八 戒道: 哥啊,不要捣鬼,门俱锁闭,往那里走? 行者道: 你看手段! 好行者,把金箍棒捻在手中,使一个解锁法,往门上一指,只听得突蹡的一声响,几层 门双鐄俱落,唿喇的开了门扇。八戒笑道: 好本事!

  就是叫小炉儿匠使掭子,便也不象这等爽利! 行者道: 这个门儿,有甚稀罕!就是南天门,指一指也开了。 却请师父出了门,上了马,八戒挑着担,沙僧拢着马,径投西路而去。行者道:

   你们且慢行,等老孙去照顾那两个童儿睡一个月。 三藏道:

    徒弟,不可伤他性命;不然,又一个得财伤人的罪了。 行者道: 我晓得。 行者复进去,来到那童儿睡的房门外。他腰里有带的瞌睡虫儿,原来在东天门与 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的。他摸出两个来,瞒窗眼儿弹将进去,径奔到那童子脸上,鼾鼾沉睡,再莫想得醒。他才拽开云步,赶上唐僧,顺大路一直西奔,这一夜马不 停蹄,只行到天晓,三藏道: 这个猴头弄杀我也!你因为嘴,带累我一夜无眠! 行者道: 不要只管埋怨。天色明了,你且在这路旁边树林中将就歇歇,养养精 神再走。 那长老只得下马,倚松根权作禅床坐下,沙僧歇了担子打盹,八戒枕着石睡觉。孙大圣偏有心肠,你看他跳树扳枝顽耍。四众歇息不题。

   却说那大仙自元始宫散会,领众小仙出离兜率,径下瑶天,坠祥云,早来到万寿山五庄观门首。看时,只见观门大开,地上干净,大仙道: 清风、明月,却也中 用。常时节,日高三丈,腰也不伸,今日我们不在,他倒肯起早,开门扫地。 众小仙俱悦。行至殿上,香火全无,人踪俱寂,那里有明月、清风!众仙道: 他两 个想是因我们不在,拐了东西走了。 大仙道: 岂有此理!修仙的人,敢有这般坏心的事!想是昨晚忘却关门,就去睡了,今早还未醒哩。 众仙到他房门首看 处,真个关着房门,鼾鼾沉睡。这外边打门乱叫,那里叫得醒来?众仙撬开门板,着手扯下床来,也只是不醒。大仙笑道: 好仙童啊!成仙的人,神满再不思睡, 却怎么这般困倦?莫不是有人做弄了他也?快取水来。 一童急取水半盏递与大仙。大仙念动咒语,噀一口水,喷在脸上,随即解了睡魔。

  二人 方醒,忽睁睛抹抹脸,抬头观看,认得是仙师与世同君和仙兄等众,慌得那清风顿首,明月叩头道: 师父啊!你的故人,原是东来的和尚,一伙强盗,十分凶 狠! 大仙笑道: 莫惊恐,慢慢的说来。 清风道: 师父啊,当日别后不久,果有个东土唐僧,一行有四个和尚,连马五口。弟子不敢违了师命,问及来因,将 人参果取了两个奉上。那长老俗眼愚心,不识我们仙家的宝贝。他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,再三不吃,是弟子各吃了一个。不期他那手下有三个徒弟,有一个姓孙的, 名悟空行者,先偷四个果子吃了。是弟子们向伊理说,实实的言语了几句,他却不容,暗自里弄了个出神的手段,苦啊! 二童子说到此处,止不住腮边泪落。众仙 道: 那和尚打你来? 明月道: 不曾打,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。 大仙闻言,更不恼怒,道:

   莫哭!莫哭!你不知那姓孙的,也是个太乙散仙,也曾大闹天宫,神通广大。既然打倒了宝树,你可认得那些和尚? 清风道:

   都认得。 大仙道: 既认得,都跟我来。众徒弟们,都收拾下刑具,等我回来打他。

  众仙领命。大仙与明月、清风纵起祥光,来赶三藏,顷刻间就有千里之遥。大仙在云端里向西观看,不见唐僧;及转头向东看时,倒多赶了九百余里。原来那长老一夜马不停蹄,只行了一百二十里路,大仙的云头一纵,赶过了九百余里。仙童道:

   师父,那路旁树下坐的是唐僧。 大仙道: 我已见了。你两个回去安排下绳索,等我自家拿他。 清风先回不题。

  那大仙按落云头,摇身一变,变作个行脚全真。你道他怎生模样:穿一领百衲袍,系一条吕公绦。手摇塵尾,渔鼓轻敲。

  三耳草鞋登脚下,九阳巾子把头包。飘飘风满袖,口唱《月儿高》。径直来到树下,对唐僧高叫道: 长老,贫道起手了。 那长老忙忙答礼道: 失瞻!失瞻! 大仙问: 长老是那方来的?为何在途中打坐? 三藏道: 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。

   路过此间,权为一歇。 大仙佯讶道: 长老东来,可曾在荒山经过? 长老道: 不知仙宫是何宝山? 大仙道: 万寿山五庄观,便是贫道栖止处。 行者闻 言,他心中有物的人,忙答道: 不曾!不曾!我们是打上路来的。 那大仙指定笑道: 我把你这个泼猴!你瞒谁哩?你倒在我观里,把我人参果树打倒,你连夜 走在此间,还不招认,遮饰甚么?不要走!趁早去还我树来!

  那行者闻言,心中恼怒,掣铁棒不容分说,望大仙劈头就打。大仙侧身躲过,踏祥光,径到空中。行者也腾云,急赶上去。大仙在半空现了本相,你看他怎生打扮:头戴紫金冠,无忧鹤氅穿。

   履鞋登足下,丝带束腰间。体如童子貌,面似美人颜。三须飘颔下,鸦瓴叠鬓边。相迎行者无兵器,止将玉塵手中拈。那行者没高没低的,棍子乱打。大仙把玉塵 左遮右挡,奈了他两三回合,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,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风轻轻的一展,刷地前来,把四僧连马一袖子笼住。八戒道: 不好了!我们都装在拉縺里 了! 行者道: 呆子,不是拉縺,我们被他笼在衣袖中哩。 八戒道: 这个不打紧,等我一顿钉钯,筑他个窟窿,脱将下去,只说他不小心,笼不牢,吊的了 罢。 那呆子使钯乱筑,那里筑得动?手捻着虽然是个软的,筑起来就比铁还硬。

  那大仙转祥云,径落五庄观坐下,叫徒弟拿绳来。众小仙一一 伺候。你看他从袖子里,却象撮傀儡一般,把唐僧拿出,缚在正殿檐柱上;又拿出他三个,每一根柱上,绑了一个;将马也拿出拴在庭下,与他些草料,行李抛在廊 下。又道: 徒弟,这和尚是出家人,不可用刀枪,不可加铁钺,且与我取出皮鞭来,打他一顿,与我人参果出气! 众仙即忙取出一条鞭,不是甚么牛皮、羊皮、 麂皮、犊皮的,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,着水浸在那里。令一个有力量的小仙,把鞭执定道: 师父,先打那个? 大仙道: 唐三藏做大不尊,先打他。 行者闻 言,心中暗道: 我那老和尚不禁打,假若一顿鞭打坏了啊,却不是我造的业? 他忍不住开言道: 先生差了。偷果子是我,吃果子是我,推倒树也是我,怎么不 先打我,打他做甚? 大仙笑道: 这泼猴倒言语膂烈。这等便先打他。 小仙问: 打多少? 大仙道: 照依果数,打三十鞭。 那小仙轮鞭就打。行者恐仙家 法大,睁圆眼瞅定,看他打那里。原来打腿,行者就把腰扭一扭,叫声 变! 变作两条熟铁腿,看他怎么打。那小仙一下一下的,打了三十,天早向午了。大仙又 吩咐道: 还该打三藏训教不严,纵放顽徒撒泼。 那仙又轮鞭来打,行者道: 先生又差了。偷果子时,我师父不知,他在殿上与你二童讲话,是我兄弟们做的勾 当。纵是有教训不严之罪,我为弟子的,也当替打,再打我罢。 大仙笑道: 这泼猴,虽是狡猾奸顽,却倒也有些孝意。既这等,还打他罢。 小仙又打了三十。 行者低头看看,两只腿似明镜一般,通打亮了,更不知些疼痒。此时天色将晚,大仙道: 且把鞭子浸在水里,待明朝再拷打他。 小仙且收鞭去浸,各各归房。晚 斋已毕,尽皆安寝不题。

  那长老泪眼双垂,怨他三个徒弟道: 你等闯出祸来,却带累我在此受罪,这是怎的起? 行者道: 且休报怨,打便 先打我,你又不曾吃打,倒转嗟呀怎的? 唐僧道: 虽然不曾打,却也绑得身上疼哩。 沙僧道: 师父,还有陪绑的在这里哩。 行者道: 都莫要嚷,再停会 儿走路。 八戒道: 哥哥又弄虚头了。

  这里麻绳喷水,紧紧的绑着,还比关在殿上被你使解锁法搠开门走哩! 行者道: 不是夸口说,那怕 他三股的麻绳喷上了水,就是碗粗的棕缆,也只好当秋风! 正话处,早已万籁无声,正是天街人静。好行者,把身子小一小,脱下索来道: 师父去哑! 沙僧慌 了道: 哥哥,也救我们一救! 行者道: 悄言!悄言! 他却解了三藏,放下八戒、沙僧,整束了褊衫,扣背了马匹,廊下拿了行李,一齐出了观门。又教八 戒: 你去把那崖边柳树伐四颗来。 八戒道: 要他怎的? 行者道: 有用处,快快取来! 那呆子有些夯力,走了去,一嘴一颗,就拱了四颗,一抱抱来。行 者将枝梢折了,将兄弟二人复进去,将原绳照旧绑在柱上。那大圣念动咒语,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树上,叫 变! 一根变作长老,一根变作自身,那两根变作沙 僧、八戒,都变得容貌一般,相貌皆同,问他也就说话,叫名也就答应。他两个却才放开步,赶上师父。这一夜依旧马不停蹄,躲离了五庄观。只走到天明,那长老 在马上摇桩打盹,行者见了,叫道: 师父不济!出家人怎的这般辛苦?我老孙千夜不眠,也不晓得困倦。

  且下马来,莫教走路的人,看见笑你,权在山坡下藏风聚气处,歇歇再走。

  不说他师徒在路暂住。且说那大仙,天明起来,吃了早斋,出在殿上,教拿鞭来: 今日却该打唐三藏了。 那小仙轮着鞭,望唐僧道: 打你哩。 那柳树也应道: 打么。 乒乓打了三十。

   轮过鞭来,对八戒道: 打你哩。 那柳树也应道: 打么。 及打沙僧,也应道 打么。 及打到行者,那行者在路,偶然打个寒噤道: 不好了! 三藏问 道: 怎么说? 行者道: 我将四颗柳树变作我师徒四众,我只说他昨日打了我两顿,今日想不打了。却又打我的化身,所以我真身打噤,收了法罢。 那行者慌 忙念咒收法。

  你看那些道童害怕,丢了皮鞭,报道: 师父啊,为头打的是大唐和尚,这一会打的都是柳树之根! 大仙闻言,呵呵冷笑,夸不 尽道: 孙行者,真是一个好猴王!曾闻他大闹天宫,布地网天罗,拿他不住,果有此理。你走了便也罢,却怎么绑些柳树在此,冒名顶替?决莫饶他,赶去来! 那大仙说声赶,纵起云头,往西一望,只见那和尚挑包策马,正然走路。大仙低下云头,叫声: 孙行者!往那里走!还我人参树来! 八戒听见道:

    罢了!对头又来了! 行者道: 师父,且把善字儿包起,让我们使些凶恶,一发结果了他,脱身去罢。 唐僧闻言,战战兢兢,未曾答应,沙僧掣宝杖,八戒 举钉钯,大圣使铁棒,一齐上前,把大仙围住在空中,乱打乱筑。这场恶斗,有诗为证,诗曰:悟空不识镇元仙,与世同君妙更玄。三件神兵施猛烈,一根塵尾自飘 然。左遮右挡随来往,后架前迎任转旋。夜去朝来难脱体,淹留何日到西天!

  他兄弟三众,各举神兵,一齐攻打,那大仙只把蝇帚儿演架。那里 有半个时辰,他将袍袖一展,依然将四僧一马并行李,一袖笼去,返云头,又到观里。众仙接着,仙师坐于殿上,却又在袖儿里一个个搬出,将唐僧绑在阶下矮槐树 上,八戒、沙僧各绑在两边树上。将行者捆倒,行者道: 想是调问哩。 不一时,捆绑停当,教把长头布取十匹来。行者笑道: 八戒!这先生好意思,拿出布来 与我们做中袖哩!减省些儿,做个一口中罢了。 那小仙将家机布搬将出来。大仙道: 把唐三藏、猪八戒、沙和尚都使布裹了! 众仙一齐上前裹了。行者笑道: 好!

  好!好!夹活儿就大殓了! 须臾,缠裹已毕,又教拿出漆来。众仙即忙取了些自收自晒的生熟漆,把他三个布裹的漆了,浑身俱裹漆, 上留着头脸在外。八戒道: 先生,上头倒不打紧,只是下面还留孔儿,我们好出恭。 那大仙又教把大锅抬出来。行者笑道: 八戒,造化!抬出锅来,想是煮饭 我们吃哩。 八戒道:

   也罢了,让我们吃些饭儿,做个饱死的鬼也好看。 众仙果抬出一口大锅支在阶下。大仙叫架起干柴,发起烈火,教: 把清油熬上一锅,烧得滚了,将孙行者下油锅扎他一扎,与我人参树报仇! 行者闻言暗喜道: 正可老孙之意。这一向不曾洗澡,有些儿皮肤燥痒,好歹荡荡, 足感盛情。 顷刻间,那油锅将滚。

  大圣却又留心,恐他仙法难参,油锅里难做手脚,急回头四顾,只见那台下东边是一座日规台,西边是一个石狮子。行者将身一纵,滚到西边,咬破舌尖,把石狮子喷了一口,叫声 变! 变作他本身模样,也这般捆作一团,他却出了元神,起在云端里,低头看着道士。

   只见那小仙报道: 师父,油锅滚透了。 大仙教 把孙行者抬下去! 四个仙童抬不动,八个来,也抬不动,又加四个,也抬不动。众仙道: 这猴子恋土难 移,小自小,倒也结实。 却教二十个小仙,扛将起来,往锅里一掼,烹的响了一声,溅起些滚油点子,把那小道士们脸上烫了几个燎浆大泡!只听得烧火的小童喊 道: 锅漏了!锅漏了! 说不了,油漏得罄尽,锅底打破,原来是一个石狮子放在里面。大仙大怒道: 这个泼猴,着然无礼!教他当面做了手脚!你走了便罢, 怎么又捣了我的灶?这泼猴枉自也拿他不住,就拿住他,也似抟砂弄汞,捉影捕风。

  罢!罢!罢!饶他去罢。且将唐三藏解下,另换新锅,把他 扎一扎,与人参树报报仇罢。 那小仙真个动手,拆解布漆。行者在半空里听得明白,他想着: 师父不济,他若到了油锅里,一滚就死,二滚就焦,到三五滚,他 就弄做个稀烂的和尚了!我还去救他一救。 好大圣,按落云头,上前叉手道 莫要拆坏了布漆,我来下油锅了。 那大仙惊骂道: 你这猢猴!怎么弄手段捣了我 的灶? 行者笑道: 你遇着我就该倒灶,干我甚事?我才自也要领你些油汤油水之爱,但只是大小便急了,若在锅里开风,恐怕污了你的熟油,不好调菜吃,如今 大小便通干净了,才好下锅。不要扎我师父,还来扎我。 那大仙闻言,呵呵冷笑,走出殿来,一把扯住。毕竟不知有何话说,端的怎么脱身,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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